今集會討論香港教育問題,這是我在今年2019年體會至深的問題;可以說是驅使我決心離開香港的最後一根稻草。本來一早已經離開校園投身社會工作的我,教育問題完全與我無關;直至我囡囡出生後,我要從新為她的學業問題去四處奔波,才驚覺今時今日的教育環境已徹底走了樣。
我認為,教育一個小孩子,要分為「教」和「育」兩部分。「教」是軟件的部分,意思是知識的傳授、道德觀和價值觀的灌輸等。而「育」就是養育的意思,即是一些硬件配套,例如是充足的營養、安全的成長環境等。
我先講「教」的部分,在香港要得到一個有質素的「教」一點都不容易。
我先分享爭奪學位的問題。我由囡囡兩歲開始為她報讀預備班,我預計不到競爭是如此激烈,我為她報讀了五間幼兒學校,只有一間取錄,其餘的都只能在備取生名單等通知。到一年後報讀正式幼稚園一年班(K1),我吸收了前一年的經驗,漁翁撒網式報了八間幼稚園,結果亦只有兩間獲正選取錄,還要步行十分鐘到另一個屋苑上學。而我最心儀的幼稚園,是正正在我家樓下近乎零距離的那一所,我在報名後參加他們的家長簡介會,校長很誠實的告誡家長,他們上下午班合共80多個學位,收到超過800份申請表,奉勸家長們要多報幾間留後著。十個幼兒爭一個位?幼稚園也需要那麼激烈嗎?
到今年,小女要報讀小一了。由於我不是那種催谷小朋友的父母,所以我女兒並未有琴棋書畫十八般武藝去闖直資名校;我只跟一般程序透過統一派位去報讀傳統津貼小學;第一階段自行收生程序,可以揀一所心儀的小學,教育局會以學生所得分數的高低去派位;這個分數不是幼稚園的學業成績,而是學生本身有否具備一些與生俱來的條件:例如父母在該校畢業或者任職、哥姐在該校就讀、宗教信仰和該校相同⋯等等。我囡囡無哥哥姐姐,我和太太以前讀的小學亦已經不存在,我們又沒有宗教信仰,於是分數就不及別人了。我記得放榜當日我親身去報讀的學校查看取錄結果,圍繞我身邊的全都是操普通話口音的媽媽,我感覺自己好像是異類。我見到身旁有位媽媽跟小妹妹講:「嚟緊可以同哥哥一齊返呢度喇!」當時呢位媽媽拖住個小妹妹,身邊應該係佢哥哥,佢前方嬰兒車還推著一個,而她本身大著肚子。我無意標籤任何人種,無論來自任何國家的小朋友,在香港都有權利去得到教育的機會,但眼見自己小朋友的機會被剝奪,始終還是會有點不甘心。心想,假如香港少了一批外來人口,或者我小朋友就可以更輕鬆地分配到一個學位,這幾年就用不著天天冒着風吹雨打走到另一個屋苑去上學。
之後進入第二階段的統一派位(俗稱大抽獎),當然不見得會派得好。其實那一刻我已決定了會為小朋友報讀台灣小學,所以對派位結果已經沒什麼感覺。就算派得一所好學校又如何,香港的教育制度真的值得信賴嗎?
全港系統性評估(TSA)將小朋友折磨式操練;平日晚晚做八至十樣功課到十一二點。課外活動不是按小朋友的興趣去參與,而是按可以為學校帶來貢獻而被迫參與。家長還要在課餘時間為子女在校外安排學習一大堆技能,小朋友還有童年嗎?
最可笑的是,每年文憑試放榜,新聞報導訪問文憑試狀元,個個都千篇一律打算讀醫生。我很奇怪香港是否只有醫生一門職業?由此可見,香港的教育方式是何等膚淺,要麼做大醫生,要麼就什麼都不是。全世界有哪一種教育制度可以將任何性格的小朋友都發展成只有一種理想?有,就是一些恐怖主義國家,從少開始洗腦式教導小朋友奉獻生命去報效真主,好讓他們引爆身上的炸彈仍感到無上光榮。如果觀乎結果來看,香港的教育已經相當接近這種模式了,你有感到心寒嗎?
香港教育制度為學生帶來很大壓力,間中聽到有小學生因壓力問題而輕生,實在很荒謬;小孩子本來就是純真無邪、可以一無掛慮地盡情玩樂,竟然被壓迫到有情緒病甚至輕生,真的很荒謬。這種制度亦令一眾教師們面對很大壓力,這絕對不是一個小問題,因為學生們會從老師身上學習價值觀;老師本身樂觀、開朗,同樣會感染到學生有正面、積極性格;但現時香港的教師們被工作壓力迫到情緒低落、煩躁、甚至抑鬱,學生在這種氛圍下受教育,每日上學吸收到的全都是一些負能量,我一想到這又怎能不盡快離開?
教育小朋友,除了學校灌輸知識和價值觀外,整個社會的公民意識亦相當重要。試想想,假如學校教導你要守秩序排隊,但平日你和小朋友外出時,眼見所有人都插隊打尖,小朋友反問你:「為何那些人不排隊?」,你如何辯解?說那些人都不守規矩是嗎?那麼當他慢慢長大,發現插隊打尖的才可優先,安份守己就被擠到隊尾,你如何教導?繼續堅持原則,還是選擇放棄理念,用不當的方式去對待不當的行為?作為父母就很難教導了。我講了這麼長的例子,因為最近我小朋友告訴我:警察是幫助我們的人⋯⋯我不懂,真的搞不懂,在香港這個是非對錯如此模糊的社會,我真的不懂如何教好小朋友,可能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是非對錯。
我轉個題目講一下「育」這個部分;養育就是要提供充足的營養、安全的環境,讓小朋友健康成長。但香港又如何?假如大家還記得,香港曾經有段時間出現奶粉荒,本地嬰幼兒竟然無奶粉糊口;我們不是什麼戰亂地區等待發放救援物資,香港嬰兒竟然連最基本用作維生的資源都出現短缺,簡直荒謬!香港治安情況越來越差,還如何保證有個安全的環境讓小朋友安心發展成長呢?
所以,今年我決心要走了。真的沒救了。過去幾集我和大家分享了從住屋、交通、工作、消閒,以至最後醫療和教育的問題,希望大家都了解一下我的想法。我決心移民並非一時衝動,而係眼見香港很多爛透的情況都無可救藥,不得不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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